最终篇
从开始追查温晁,到魏无羡彻底将他打包送回地府,还顺便赠送了一次特别服务,告诉阎王老儿“好好待他”,已然是过了小半年,期间内兰陵校区风波已定,清河校区名声鹊起,姑苏校区家规依旧繁多,云梦校区个顶个的能作——一切太平安康。
兰陵校区的学生并不知道这半年间的腥风血雨,权当日常度过,实验班的孩子们每天在吃饭睡觉刷卷子的三点一线生活中抽空想念一下他们那个突然再现又突然失踪,既懂调戏又会玩乐的莫玄羽小同学。
于是今天实验班的孩子们推开教室门看见莫玄羽小同学坐在座位上打瞌睡时心里万般激动,以至于给他本人都吓了一跳,吓醒了。
毕竟这么个欢快洒脱,能随时提供作业答案又不要报酬的好人,实在难得,鬼知道他走的这小半年里实验班的孩子们遭受了多少苦难。
不过话说回来,这莫玄羽赶的时间也真是巧,正好学校近期处在对于校庆计划尽情询问与调整的初期阶段,要求所有同学一人提交一份计划表,先由每班班委审核统计分类,再提交学年,学年干部二次审核分类,提交校长,也就是金光瑶,由金光瑶进行三次审核挑选,根据民意和方案可行度,决定校庆的举办方式。
民主中带着科学,好不满足人心。
其实说白了就是校方懒得想,正好借此机会让一群正值青春期,活力没处发泄的孩子们分担工作。
由于莫玄羽小同学的华丽回归,刚休完产假的班主任都难得抽出班会课上三分钟重新向同学们介绍了一次他,并且强调道:今后莫玄羽正式更名为魏无羡。
前两天刚抽空去把身份证改了一遍的魏无羡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神情自若。
但其他人不淡定了,谁不知道魏无羡那人啊,当年的风云学长,出题怪而新,又不难。
仔细想想当年前辈们对他的评价,好像的确和回来的莫玄羽有点像哈,再加上之前教师活动时莫玄羽的种种表现……
实验班的各位感觉自己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每周一的班会课,实验班的孩子们都是享受不到的,但这次特例,毕竟要写校庆计划嘛,在一群听了繁琐要求后脑袋涨到比肩宽的孩子们一脸懵逼的目光下,魏无羡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下了几千字,在一众蹩脚的几百字报告里极为突出,以至于学年干部都不敢忽略这份计划书,只能原封不动的交给金光瑶,简直可怕。
最后,魏无羡成功当上了本次校庆的主计划人,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为期一周的校庆。同时,校庆通过抓阄定在了云梦校区,一个月的时间内,陆续有各大行业精英飞去云梦校区赴宴。
当然,这次抓阄过程中魏无羡动了些小手段之类的事,所有校区负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发生过。
校庆当晚,依照惯例,晚会于八点准时开幕,魏无羡特意为晚会寻得一处僻静之所,装潢的古风韵味浓厚,文艺气息十足,所有的来宾无论年龄身份,均要求身着自己所属校区的旧时校服,由于年代过于久远,筹备时服装组看到这个奇葩要求愣是追着策划人魏无羡跑了整整两条街。
其实魏无羡这个设计是夹带私心的,自从他当初被温晁算计陷入昏迷,这个场景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房子里的温氏一族残魂,就像古剑随便和避尘,就像獏香炉,就像那几本古书……都是他不知几辈子前的过往。
魏无羡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念旧的人,恰恰相反,记性差的很,总是对小怨小仇转头就忘,又不知从鬼门关前晃悠过几次,本以为看淡红尘放下一切,就此平淡度过余生过上安稳的“归隐生活”,然而当他听到校庆这样一个机会时,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去期待,渴望见一见那个不知几辈子前的世界,不知几辈子前的故人,和不知几辈子前的自己。
即便他们之间并不会有太多变化。
一群不知原因的孩子稀里糊涂的穿上了自家旧时的家袍,排排落座在会场,看着古韵十足的节目单觉得新奇不已,尤为期待他们这届颜值极高的老师们站在台上致辞,以及在这之后的压轴节目:《忘羡》合奏。
毕竟前两天姑苏阅读上的著名网络小说《无名》正式完结,并更名为《忘羡》,与这首压轴曲目同名,演奏者又有那位奏琴名家姑苏蓝氏的二公子蓝忘机,还从未参加集体彩排,可谓是吊足了胃口。
台上只见蓝忘机,江澄,温情等人身着自家家袍,站在聚光灯下,脸上的稚气早已褪去,笑容中却有着些许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让在总导演室注视一切的魏无羡不由得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忽然觉得,他们就是一场盛世,他们就是一个江湖。
然而时间并不容他自顾自的感伤下去,一旁的副导演冲魏无羡嚎了一嗓子,催他去后台换衣服准备上台。魏无羡抹了一把脸,没多说什么,连忙奔向准备室,却在那里看见了刚从台下回来,正在进行最后调音的蓝忘机。
他看着自己家的这位皎如明珠的人,默不作声地绕到了蓝忘机身后,扑了上去。
蓝忘机早有准备,并没有被他扑的一个趔趄,只是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握住魏无羡紧缚在自己身上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魏无羡没回答,只是把头埋在他的背上,深吸一口气后起身,回答道:“没什么。”
蓝忘机见身上的手松开,边转过身去,看见他略微泛红的眼眶,没多说什么,吻上了他的眼角,道:“我在。”
魏无羡这辈子,前半生坎坷本就不少,又在阴差阳错中知道了自己几世前的过往,纵然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却在无形中给自己造了一副皮囊,把自己所有的伤痕、脆弱和不堪都深深埋进了皮囊中,不让别人看见,苦和累都自己扛。
他这样扛了半辈子,不过现在,有一个人可以帮他分担,替他解忧,护他下半生。
他不必再头破血流,不必再自己去闯。
“忘机,该上场了。”蓝曦臣敲开准备室的门,看见蓝忘机和魏无羡两人难舍难分的场景,若无其事地说道。
“好。”蓝忘机背好琴,一边回答,一边牵起魏无羡的手,两人一同向前走去,向着舞台,向着未来。
台上,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衣摆和抹额随着琴笛合奏的乐音摇曳,悠扬的曲调从魏无羡口中传出,加以蓝忘机手下所奏出的古琴声,二者相辅相成,撒下一片月光,月光下,是当年少年人尚未长开却又分外有力的后背,是少年人敷药、包扎的双手,是那个他。
演奏的最后,空中烟花炸开的声响与古琴的尾音完美贴合,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引上天空的绚烂,蓝忘机起身,注视着分外耀眼的烟火,不知不觉地与魏无羡双肩相贴,双手相握。
也许前路上还会有第二个温晁、还会另一个温氏,不过没关系。
他们都曾陷入黑暗,而现在,都已经找到了漫漫长夜中彼此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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